EdKfk

写在前面：

大头和闪闪。注意避雷，感谢阅读！

伊利亚斯直到现在，才突然理解了暗恋却始终不肯往前踏上一步的那些人的心情。

多么不可思议，又令人唏嘘的心态啊！

伊利亚斯活到现在，很少会有这样的难题。对于他而言，喜欢要大声地表达出来才是最重要的，哪怕对方并不同意成为恋人，这也不妨碍他吐露自己的心声。伊利亚斯从不认为喜欢是一件需要避讳的事情，他总是坚定又温柔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并尽量让对方不感到难堪。

万一对方也喜欢自己，岂不正好？

所以当他被马吕斯表白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愣神，可很快就给出了拒绝的答案：

“对不起，马吕斯，你很好，也很可爱……不过我并不觉得我们适合。”伊利亚斯的拒绝清晰明确，但他已经尽量地想要表达即使做不成恋人，也可以成为朋友的想法。并不是——并不是马吕斯不够好，相反的，他容貌俊朗，虽然有时候倔强又死板，可是这个人直白又外露的情感正是本身不自觉的诱人之处。伊利亚斯承认，他有时候真的很喜欢配合多米尼克去捉弄这个被他们戏称为“老处男”的家伙，他也承认看到马吕斯对着他涨红脸一副腼腆的欲言又止的模样实在是赏心悦目，即使马吕斯试图训斥伊利亚斯，却总是没有使出全力。

 

“你喜欢我，对不对？”

伊利亚斯还记得自己用无所谓的样子说出这句话，他凑近马吕斯的脸蛋，几乎可以蹭到这个理工男带着胡渣的面容，对方几乎是僵硬的定在原地，瞪大眼睛看着他，摆着一副与年龄不相符的不知所措。

“你一定很喜欢我。”

马吕斯近乎惊恐地向后退了两步，他恼怒又羞涩地拍开伊利亚斯得寸进尺的脸，转身跑掉了。

伊利亚斯发出了得意的笑声，心满意足地背着手跟在后面。

 

那个转身逃跑的马吕斯和现在涨红了脸眼眶通红的马吕斯融为一体，伊利亚斯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我……”

马吕斯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丢人的鼻音，他努力地做了个深呼吸，尽量让声音别太颤抖：“我连个机会都得不到吗？”

“嘿……老哥，并不是这样的，你看我们的队伍才组建起来，你也还没有太了解我，同样我也不是很了解你，我觉得时间久了之后再做决定更好一点。”

“所以还是拒绝，是吗？”

“对不起，马吕斯。”

可怜的马吕斯看起来要哭出来了，他还皱了皱鼻子，抿紧嘴巴试图保持自己的形象，伊利亚斯有点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想给他个安慰的拥抱，马吕斯抬起左手摆出一个明确拒绝的姿势：“如果你不同意，那就到此结束。”

“马吕斯？”

“我——我并不是一个擅长表达心情的人。”马吕斯下意识用手背搓了搓鼻子，一边眨着眼睛一边向后退：“对你说这件事，我已经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拜托——不要告诉别人，特别是多米尼克，千万别告诉他。”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

“我已经被拒绝了……不想被那个缺德的家伙一直嘲笑……”马吕斯的嘴角一直下撇着，在这一刻他哪里像个四十岁的反恐精英，简直就像个可怜的孩子。伊利亚斯知道情感和交际向来是马吕斯的弱点，他甚至都有点不忍心看到同僚这副无助的样子，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心软答应了——可是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应当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伊利亚斯让自己硬起心肠，他轻轻地摇摇头，回答：“真的对不起，马吕斯。我觉得——就目前而言，这是不可能的。”

马吕斯点点头，深深地看他一眼，再一次转身跑掉了。

 

从那之后，伊利亚斯再也没有了和马吕斯单独相处的机会，不是似乎，就是马吕斯刻意地躲避。食堂、休息室、会议室，凡是摘下护具的地方，马吕斯永远背对着他，要么就是低着头拒绝说话和视线接触。伊利亚斯觉得很难受，他堵住马吕斯，问道：“我们难道连朋友都不再是了吗？”

“是的。”马吕斯这么回答道：“不要给我一丝一毫的希望。”

“我并不觉得……”

“这对我很残忍，伊利亚斯。我仍然喜欢你……我的所有注意力依然在你的身上，我恨不得……抱歉，我失态了，事实如此，伊利亚斯，我们不再是朋友了。战场上，我们是敌人。”

伊利亚斯懵逼了。

马吕斯转身的姿态坚决到他不敢伸手阻拦，伊利亚斯此刻算是第二次严肃地扪心自问：“我应当答应他的表白吗？”他想来想去，答案是否定的。当然了，性别从来不是难题，伊利亚斯并不认为爱情必须是异性才能拥有的，如果可以，他欣然接受一段注定不平凡的爱情。

可是到这个时刻，他依然不算了解马吕斯这个人,他决定试着重新认识一下这个队友。

 

他在战场上看到了各种各样的马吕斯：

这是一个试图手持M870蹲在总统专机顶层拐角处的阴人专家，

是在训练开始时在木板上企图敲一个洞“偷人头”的狡黠野鸥，

是被多米尼克电掉ADS时气到跳脚时的暴躁老哥，

还是转角发现是自己时调头就跑的懦夫。

 

对！这个懦夫！

伊利亚斯持着闪光盾拼尽全力地追赶着这个撒腿狂奔的家伙，如果不带上这个盾，伊利亚斯打包票这家伙绝对被他瞬间抓住按在地上摩擦，可惜事实马吕斯此刻像只灵活的大脑袋猫，脚步轻巧，左转右拐，很快就消失在伊利亚斯的视线里。报完点之后，伊利亚斯突然觉得心里有点沮丧，一股难受和惊惶的感觉突然从心底冒出来。

他有点觉得这个家伙可爱了。

 

伊利亚斯也在平时休息的时候去了解他的喜好，日子一天天的过，他突然发现，他突然对这个男人有种习惯性的了解冲动和不好形容的情愫。从一开始，他对马吕斯确实有好感，可是陌生让他们的距离被一堵墙隔离，如今这道墙正在被伊利亚斯无意识地敲击给毁坏的一干二净，他清楚地知道马吕斯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许很多程度上，他比马吕斯自己还要了解自己。

 

这个时候，伊利亚斯又开始问自己：“如果……如果这个大头这时候对我表白，我会有多大的几率答应？”

伊利亚斯心里有数了。

可是时间过得太长了——长到伊利亚斯已经忘记上一次和马吕斯做私人谈话的时间是什么时候了。他突然开始忐忑，如果这一次马吕斯已经不再喜欢他了，这个局面会是什么样的？

非常遗憾，马吕斯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人。伊利亚斯都能想象出来这个场面会有多惨烈，多尴尬，他的心在每一次看到马吕斯的身影时都会紧张地揪成一团。伊利亚斯有好多次都想去说个清楚，可是话到嘴边，脚到门边，又怂到静止。

伊利亚斯惊恐地发现自己成为了当初最不能理解和鄙视的人，一切都因为一个理工老男人。他的心里自然是恼怒的，可是此刻的马吕斯似乎已经完全忘却了这些尴尬事，他看起来已经从最初的阴霾里走出来了，虽然仍然不太愿意面对伊利亚斯，可至少不会完全背对了。

伊利亚斯觉得大事不妙，他尽量抓住每一次对练的机会，可是就连最近唯一一次的单独面对，也是以马吕斯掉脸就跑的结局结束的。

 

“这是最后一次。”伊利亚斯对自己说：“如果我抓到他了，我就一定要把心里话说出来。去他妈的怂货——我受够了！我一定要让他知道，哪怕丢脸也无所谓了，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憋死——”

 

在训练里，他使出吃奶的劲硬生生撵上了奔跑的马吕斯，眼看就要追上的一瞬间，因为注意力全在眼前那个奔跑的人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门框上的诡雷。伊利亚斯被炸得哀嚎了一声，前面的马吕斯瞬间刹住了车转身紧张地看着他，伊利亚斯以为对方要趁机攻击，立刻忍着疼蹲下来想躲在角落里掩护，没想到角落里竟然还放着猎人的捕兽夹——

好一个连环陷阱！

伊利亚斯捂着被夹住的腿发出疼痛的喘息，他的视线有些模糊，隐约可以看到马吕斯向他走过来，把武器切换成了小手枪。他小心翼翼地把身体凑过来，但又在犹豫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把手枪举起来，对着伊利亚斯的头部，食指缓缓地扣上了扳机。

“我很认真地想了很久，马吕斯……”伊利亚斯关掉了通讯频道，听见自己的声音抖得厉害，他太紧张了，以至于连喘息都控制不好，很难把一句话说完整：“我当初并不是在敷衍你，我很认真地对你做了了解……我知道你最喜欢明黄色，制作ADS的时候有很多阻力，有很多人不信任你……但你还是做到了。你最喜欢吃土豆配芝士，芝士要融化的那种，因为你觉得拉丝很有趣……抱歉……我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同意，但我不是那种把一切都憋在心里的人……”

马吕斯放下了枪，手指在微微地颤抖，他不时看着走廊和背后的车库通道，害怕有队友或者敌人的出现。他把副武器放回枪套里，站起来准备离开。

伊利亚斯很害怕这一番话白说了，他竭尽全力才抓住了对方的衣角：“马吕斯？”

马吕斯握住了他的手——很用力的那种，他的声音向来带着年轻人才有的那种朝气和清澈，此刻压得很低，几乎听不出情绪，他说：“我不会杀你，但为了我的队友，我不可能救你。对不起。”

伊利亚斯此刻的心算是沉到了谷底，他知道自己在这场比赛里的时间不多了，尖锐的疼痛让他的喘息越来越急促，他已经握不住马吕斯的手了，一直松松地往下落，他好像听到有脚步声，可是他已经分辨不出来到底是敌是友，他还有很多话没有问出声来——

指挥官的声音通过系统直接到达他的通讯器中：

“你已经因为流血过多死亡。”

 

伊利亚斯几乎一瞬间视角就被调换到队友的身上，巧了，是塞巴斯蒂安，他正好处在自己先前被夹住的走廊那里，看起来似乎是想要去救自己。他肯定是听到了什么动静，果断地把武器切换成霰弹枪，一进去就看到了守在自己身边的马吕斯，伊利亚斯握紧了拳头才把尖叫堵在喉咙里，该死！两把霰弹枪的对决，就在这一瞬间愣神的功夫里，塞巴斯蒂安获得了先手，将对方直接喷杀在地上。

“对不住了老兄，来慢一步。”塞巴斯蒂安换了个弹，拍了拍盾，继续往前推进。伊利亚斯当然不会怪罪这个好心的加拿大人，他现在心里全是对队友的歉意，还掺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白的暧昧感。

刚才马吕斯到底是拒绝还是没拒绝？

 

伊利亚斯已经忘记了过去几个月了……他们上一次说话是不是在二月份来着？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怀着激动到炸裂的心态看到马吕斯脱下了头盔，双手抱胸，靠着更衣柜站在那个地方。

“他在等我。”

伊利亚斯这么想着，几乎是冲到了对方的面前。

他突然脸红了。

因为喜欢而羞涩这种事情，哪分什么年龄？

马吕斯依然抿着嘴俯视着伊利亚斯，没有开口。

伊利亚斯伸出手，按着这个人的脑袋拍进自己的胸肌里，他一点都不嫌弃对方被汗湿的脑袋，甚至张开口咬住了那个涨得通红的耳朵。

“我已经足够了解你了，现在。我觉得我可以接受你，请问，你还愿意接受我吗？”

马吕斯觉得自己真是不争气。他也想摆出个架子去捉弄一下伊利亚斯，可他们贴得如此之近，马吕斯觉得都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用脸使劲蹭对方胸口的冲动了，他感觉到随着沉默的进行，伊利亚斯的手竟然在微微地颤抖——

“他在害怕我拒绝他吗？真是个傻子……”

马吕斯用手回抱住了这个心尖上的大宝贝，伊利亚斯大概还不明白马吕斯到底有多喜欢他。随着时间的推移，马吕斯对他的喜爱从未有一丝一毫的减少，他比伊利亚斯更痛苦。可是，强人所难并不是马吕斯所期望的，他是如此压抑，甚至开始酝酿退队申请——

天知道深切喜欢却又得不到的人天天在眼前晃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马吕斯甚至彻底心灰意冷，不再抱有希望。退一万步来说，他确实已经不再年轻了，这一份爱意，几乎已经要耗尽他在情感上所剩不多的勇气。他连杀他都不愿意，又怎么可能去拒绝？

马吕斯觉得自己又要不争气地哽咽了。

“对你，答案永远都是愿意。”